HerschelLopez

长顾【金枝玉叶】边疆 公主二十岁

  两个人一个退位,一个挂印过去了好多年,此时也已经是年近五十。永豫帝从他一言九鼎的四皇叔手里接过了皇位,一路抬起前辈们摸索出的大梁,也一言九鼎的给了他们俩一个庄子。

  长庚真的推起了一个四海宾服的大梁,但玄铁三营却没能像当初他说的那样,只需要守在古丝路入口维护贸易秩序,或者干脆集体在边境开荒,只因为突厥人崛起太快,磨刀霍霍向中原。

  他的大将军却真的是愿意在边境喝葡萄美酒也好,愿意回京城跟鸟吵架也罢,全都可以从容,不必再奔波赶路,也不必再有那么多迫不得已。

  像顾昀说的一样,老一辈的名将们或死于山河,而长江后浪推前浪,总有少年人披玄甲、拉白虹,不知天高地厚地越众而出。

  比如当年的顾昀,比如乱世中的蔡小将军,又比如现在的昭庆长公主。

  西北江南安定已久,从未登上过历史舞台的突厥人却在蠢蠢欲动,骁勇善战又急于展示,多年的积累一旦爆发,保不齐便是下一个天狼部落。

  致仕已久的大帅有一天突然跟退位的太始帝说,我们去边境看看顾帅吧。

  长庚愣了一下,想了一下说顾帅不就在面前么,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自己兀自明白过来,顾昀说的顾帅,是他们的女儿,挂帅西边的顾灼。

  ——“古来巾帼甘心受,将军何必是丈夫。”

  此刻未到山河将倾,天下将乱的时候,顾昀绝不再披甲出征,只因他相信顾灼。当他们俩不慌不忙的到南疆的时候,顾灼正好带兵剿突厥人去了。

  有玄铁旧部眼尖看到顾昀的,激动泪花儿都出来了,当年的蔡小将军也成了蔡将军,正好赶上他轮空没布防,赶过来的时候,只看了一眼,膝盖一软就要跪下来:“大帅!太上皇!”

  一眼就够了,不会认错的,那是何等丰姿卓越的人,他怎么会认错。

  顾昀实实在在的扶了一把,神情郑重却又带了几分玩世不恭的笑:“不是大帅了,现在大帅是我们家那个小丫头呢。”

  言罢,两个人不约而同看了一眼随风飘扬的帅旗上的“顾”字,皆是笑了。

  蔡将军言明两人身份后,就陪两人在玄铁营转悠,半开玩笑的说:“现在,殿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,想见她一面,还得靠运气。殿下要是知道您们二位来看她,可得高兴半天呢。”

  长庚听到这儿,不禁促狭的看了一眼顾昀:“当年,你在嘉峪关不也这样么?想送封家信到你手里,难如登天。”

  顾昀闲闲的伸了个懒腰,弯眸道:“现在不一样了,现在我的心肝想跟我说什么,我保准在旁边听着,一字不漏的听着。”

  蔡将军:“……”

  顾灼此刻在锁龙坳中同突厥人銮战,眼角一点泪痣艳到生花,眼尾上挑的一钩,生生杀了看客魂,灭了艳鬼魄,是一把痛上三分的美人剔骨刀,恰如青松长身玉立,唇勾留刀光剑影尸骨无存,弯眸笑蛮夷自不量力挑衅中原。

  已经接近了尾声,顾灼金刀一刃,突厥人的重甲便被滚烫的紫流金熔了一角。脚下冒出一线白雾,隐约听到天空中传来一声穿透力极强的鹰啸,应声望去,顾灼窈窕的身影裹在轻甲里像是从天而降,在千军万马里从容不迫的亮了相。

  星目藏凛,柳眉含冽,身后白虹簇着冷光,一池瑶水冰凉,山雨欲来风满楼,胸腔中只余热血分外滚烫。

  顾灼利落拉了白虹,紧接着一支绚丽的白虹破竹似的横空而出,隔着厚厚的重甲,箭尾金匣子紫流金尚存余温,已经将那撤退将领钉在原地。

  那日太阳还未落,战争已经结束,玄铁营利落的提了突厥大名的项上人头,诛尽来犯残部,生擒副将七人,不问青红皂白,通通收押候审。

  顾灼落了地,抬手下令鸣金收兵。

  三个人其实没多等好一会,时间什么的说笑就过去了。转眼间,烈日下似有一人身披轻甲,御马而来,蔡将军眼尖,一眼瞧到了那高马尾的就是公主。

  “侯爷,瞧,殿下回来了!”

  顾灼懒洋洋的声音愈发靠前:“蔡将军,说了多少次,不要喊殿下。”

  “要喊顾帅。”

  “我封侯安定,就是为大梁打仗的。”

  她的目光闲闲的转到蔡将军旁边的两个人身上——

  一别经年,恍若两生。当初她纤细的手臂已经狰狞染上一树骨红,虎口消磨出老茧,眼里燃着的是生生不灭的永生之火。

  后不知怎的,见了最亲近的两个人,冷冽和炙热尽数被白虹藏了进去,白虹却是烫的,瑙碎金鸣里斯斯烧的通红,言语像是锈了的剑,怎么都出不来,下了马呆呆的站着。

  人言道柔情似水,眼前这个非琳琅珠光身段柔,非京城女娇娥。都说大梁的长公主金贵些,有本事的长公主更金贵些,现在昭庆长公主,便是天下无双的贵重了。

  这天下无双的贵重却堪比堂堂沙场将军骨,行狼烟,破敌旗,本来可以金尊玉贵的一生到老,却上了前线战马跟前夺帅颅。几许儿女私情,化作水雾起,晃晃悠悠转身侧。

  顾昀直身立定开双臂,笑颜望人来。

  ——“丫头,来抱一个。”

  软了姿态绵了骨,碍着这么多将士的面,顾灼没哭。

  顾昀“啧”了一声:“喏,丫头变坚强了,我还以为你会哭鼻子。”

  顾灼不想理他,转过去扑进自家父皇的怀里,长庚有点心疼的揉了一把顾灼:“怎么样了?”

  嘿,提起今天的事儿顾灼就高兴,果然是爹在这里玄铁营像是精神上有加持么,今天确实是个大获全胜。

  长庚仔细耐心的揉着顾灼,父女三人走在大漠的红日下,顾灼遗传了顾昀那张能扯的嘴,经她一描述,突厥人屁滚尿流的模样仿佛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眼前。

  顾灼走着走着就失了神,想到不知道多少岁的时候曾经见过顾昀舞剑,端的是风流模样,这会儿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把剑,闹着要她爹舞剑。

  一旁的玄铁旧部闹着起哄也要看西北一枝花风采,顾昀失笑,这么多年了,他自己都快忘了这个绰号了,拿起顾灼手上的剑,道:“西北一枝花老喽,现在旁边的才是西北一枝花。”

  顾灼一愣,白皙的面颊闪过一抹红,却转瞬即逝,很快就开始起哄。

  顾昀拿了剑,自有流云淙淙,步伐有如林中鹤,半隐肋骨嶙峋。步步迫临,直逼要害似的,撕风破雨,冷光陷局,剑芒铮铮,两袖仄仄,往下逼去草木溅落,执剑如雨中掣肘,道道银光恰似惊雷爆起。

  下面不乏真实赞叹的人,顾帅果然是不减当年,顾昀收了剑,随手丢给了公主。今日围着火看当年西北一枝花舞剑已经是玄铁营难得的娱乐活动了,眼看着晚了,顾灼大手一挥,底下将领便陆陆续续散回自己营帐了。

  剩下父女三人,顾灼笑眯眯的看着他俩:“父皇,爹爹,是要女儿收拾个帅帐出来,还是收个皇帐出来?”

  顾昀疑惑道:“帅帐是你随便就收拾出来的?你自己不住帅帐么?”

  顾灼继续笑眯眯道:“延续了玄铁营的特色,公主帐。”

  玄铁营的公主帐又回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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